第八届中国医药创新与投资大会,2023年9月25日-27日,苏州国际博览中心

​秋天到了,药代黄了,这是一个收“祸”的季节

“你们行业油水大!”

“我没想到老张竟然也有这种手段!”对面的孙助理把一个手机截屏递给我。上面是一个红底白字金黄标题的什么告示,我还没来得及细看,他又急忙收了回去。

“看清楚了吗?”孙助理脸色不太好。

“嗯?是感谢信还是表扬信?最近有些累,没太看清。”我揉了一下眼眶。“你啥眼神?那是举报信!”孙助理举起茶杯的手缓缓放下。“这个是老张发给我们马总的,敲山震虎呢。”

事情如果按照孙助理的说法,并不复杂。老张销售药品已经没什么业绩,所以要辞退掉。但老张捏造了很多事情做成举报信,要挟马总必须给一大笔赔偿金。白纸黑字的举报信,大家都看腻了,现在开始流行红底黄字大标题的那种了。

“既然是捏造,怕啥?大不了告他诽谤嘛?”我笑呵呵的回着孙助理。

“你不懂吗?一旦牵涉到这些烂事,医院为了避嫌,可能会随时停用。再说了,弄的人家医生一身灰,以后别人还怎么合作?”孙助理顿了顿,“所以希望你能把这事给平息掉,最好是以后老张也别出啥幺蛾子。大家好聚好散多好?”

“现在老张要价多少?你们打算给多少?我和老张只能算是点头之交,不敢打保票。我又不是专门干这个的,不好说有啥结果。”我慢慢翻看着日程表。孙助理在那里掏出手机,好像给谁发着短信。

过了一会儿,孙助理合上手机。“老张开口是要五百万,当然,这里面有些是他垫付的钱。我们嘛,当然是希望少花钱最好。放心,省出来的钱,掏出一部分来给您,不能让您白忙活。”

“能给我多少?别太小气哈,谁不知道你们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深圳的药企有钱啊?”我放下手机,心里很明白,和这帮人打交道,不事先谈好价格肯定不行。

孙助理明显脸上一阵抽搐,“你是听到啥风声了吗?这话是啥意思?”

“你自己看哦,”我把手机推过去,“人家可是说这几个城市医药行业起薪点,专科57XX,本科70XX,硕士99XX,博士及以上144XX元啊。”

“啥数据?这种东西你也信?一帮只弄数据擦粉看的人,能可靠吗?你一个985出来的人,能不知道现在毕业生价格?985/211或许能拿到这个价吧?”孙助理一脸怒气。“这帮人,真的是杀人不见血,以为药企看到这个会高兴?别人看了这个,会怎么想?啊呦,天天说医药不赚钱,这不工资挺高的嘛,比我们收入还好,药价肯定还有下调空间。集采都啥价了,你会不知道?”

“别这么消极,集采的好处还是有的嘛。你看K药集团母公司前三个季度销售费用降幅超六成,尔K药业第三季度销售费用也同比降低了一半多,P洛药业第三季度销售费用同比下降近四成的情况下,前三季度净利润同比增加45%。”我起身给孙助理保温杯里加了点热水,“H海药业第三季度销售费用同比下降三成,但营收增加了15%。这一降一升,充分说明我们集采还是有非常大的改善的。放心,以后我们全民都是这个政策的受益者。”

孙助理把保温杯盖拧上,“那些利用国采政策,抢前任市场份额的公司,销售费用降低,利润上升,没有啥说服力。因为根本没有前期的市场开拓,完全是上来就替代。你让他搞个新药自己去开疆拓土试试?”说着又拧下杯盖,明显是渴了,“我们是受益者?你也不看看现在药企普遍的利润是什么状态,多数都在下滑好不好?确实挤出了药品价格虚高的水分,但连利益链条里的牛奶都给挤出来了吧。现在利润都低,但成本除了销售费用,都没有发生多大下降,甚至以各种形式在增加。公司能做的也就是降降员工的薪资,别的没办法。”

我默默的望着孙助理胸前口袋里那只笔,很是熟悉。如果没看错,那是一款新上市的录音笔。有些事,他也拿不了主意,那支笔的真正主人极有可能就是马总。有些话,高层是不方便出来直接讲的,必须中间有个随用随抛的白手套。而且估计他的手机所有通讯,都是要上报的吧。当然,作为白手套自有自己的需求,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带偷拍摄像头。不过,我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。

“别激动嘛,来擦擦汗。”我取出一张面巾纸,随手又把一个事先写好返点的纸条放在面巾纸上。“我相信,这个事,您也未必就是直接找到我这的。但这事我也只能尽量做,也希望您和马总汇报一下我的辛苦,毕竟干涉别人举报,也是会牵涉到一些是非的。我说话比较直,事成之后,我愿意付您两千块茶水费。”

“茶水费就不必了,我会和马总汇报一下的。到时候,您给开个学术培训的费用发票。”孙助理右手食指指着那个纸条,又做出一个“OK”的手势,随手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。“我先撤了,不打扰了。”

看来马总只给配了录音笔,送完孙助理,我喊过小陈,“你和老张说下,我要约他谈一谈,看看他的时间方便吗?”

员工反水,无非就是一个“钱”字;但如果要举报,那么还会多一个“怒”字。被卸磨杀驴,销售费用垫付后却不补偿,开辟的市场被强行划走,都会是这种事的诱因。而老张则是为了垫付前期费用,把信用卡都透支了。作为一个从生产车间工作半路出家到销售,却立马遭遇集采的中年人,这一仗要是输了,无疑就是逼上绝路。

举报往往是鱼死网破之争,很少有当事人能全身而退。我能做的,就是尽量让双方坐下来,谈谈价。为了防止面对面时的斗殴,我要两头见面。当然,也有人觉得我在中间两头拿钱,而选择三方同时在场协商。对此,我也见怪不怪。

老张的钱,砍到了四百三十五万,最终双方握手言和。老张果然是个实在人,很快,用老爸身份证办的银行卡收到一笔到账,公司的账户也收到了一笔到账,我又立马从三姨夫身份证的那张卡里汇出了一笔钱。

开完了那笔学术培训的发票,静静的坐了一会儿。我拿出一个写满人名的本子,划掉老张的名字。又掏出一部老人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“你好,是孟经理吗?我知道你现在和公司有些劳资纠纷,我可以帮你要回来,事成后给我相应比例的费用就行。对,前期你一分钱都不用花------”

(完。本小说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,概不负责。)